现场直播今日篮球赛

哨响之后

电子记分牌猩红的数字在倒数——3，2，1。终场哨声像一把锋利的剪刀，猝然剪断了体育馆内绷紧到极致的空气。赢了。我们赢了。可那一瞬间，周遭山呼海啸的欢腾，队友们扭曲着狂喜的脸扑上来拥抱，都像隔着一层毛玻璃，模糊而遥远。我的耳朵里，只灌满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，和那一声尖锐、绵长、仿佛永远不会散去的哨音。

我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，汗水顺着眉骨滴进眼睛，刺得生疼。肌肉在激烈地抗议，小腿肚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。刚才那记决定胜负的抢断与快攻，此刻在脑海里一帧帧慢放：对方后卫那一下迟疑的运球，我赌上一切重心偏移的伸手，指尖碰到皮革的粗糙触感，然后便是风声在耳边呼啸，眼前只剩下那片微微反光的篮筐……此刻若有观众通过现场直播今日篮球赛，看到的定是慢镜头回放中，那电光石火的一瞬，与此刻瘫坐如泥的我。 可他们看不见的，是那声哨响之前，四十分钟里每一次折返跑后喉咙的血腥味，每一次对抗后肋骨的隐痛，以及无数个清晨独自投篮时，球体撞击地面那单调而固执的回响。

教练用力拍了拍我的背，递过来一瓶水。我仰头灌下，水流过灼烧的喉咙，带来一丝虚脱的清明。我忽然想起多年前，自己第一次在老旧电视机前，守着现场直播今日篮球赛，为一个压哨绝杀而尖叫的下午。那时梦想的，就是成为“奇迹”本身，享受万人欢呼。如今，奇迹的余温正在掌心冷却，留下的，却是更真实的东西——地板的硬度，汗水的咸涩，以及透支后，那空空荡荡却又无比饱满的平静。

原来，体育最极致的滋味，从来不在终场哨响时的喧嚣领奖台，而在那之前，每一口拼尽全力的呼吸里。我撑着发软的膝盖，慢慢站起来，走向更衣室。身后，属于胜利的庆典才刚刚开始；而前方，漫长的喘息之后，又将是无休止的、与自我较量的日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