蜘蛛看球

夜深了，体育酒吧的喧嚣早已散去。只有角落的蛛网上，一只灰扑扑的蜘蛛还醒着——它正对着墙上那台忘了关的旧电视，屏幕里绿茵场正亮如白昼。

这是它每晚的仪式。当最后一位醉醺醺的球迷离开，当擦杯子的酒保关上大灯，它的专场就开始了。它缓缓调整姿势，八只单眼同时映着飞旋的足球。它不懂越位，不懂点球，但它懂得那道优美的抛物线——就像自己吐丝织网时计算的角度，都是自然赋予的几何学。

它记得那个雨夜，主队最后时刻的任意球划出不可思议的弧线，直挂死角。那一刻，它激动得差点从网上掉下来，慌忙稳住身形时，发现自己的新网也织成了最完美的放射形。原来足球的轨迹与蛛网的构造，都遵循着同样的力学。

此刻，屏幕里球员在庆祝，金色的彩带如雨落下。蜘蛛看球看得入神，轻轻颤动刚补好的网。它不知道谁是冠军，不明白为何人类为这个球如此疯狂。但它知道，每当那个黑白相间的圆球飞起，划过灯光明亮的夜空，就像它等待的飞虫，带着某种令人心动的不可预测性。

天快亮了，蜘蛛缓缓退向阴影。又一个比赛日即将来临，而它会在老地方，继续它无人知晓的守望——用最精密的网，欣赏最自由的飞翔。